第十八章 恨满金徽(3 / 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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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点子把窗户纸淋了个透,天还是暗,真像是到了夜里似的。锦书挣了下,“我去掌个灯吧!”

皇帝紧了紧胳膊,重又把她拖回怀里,“这么的躺着说会子话。”

她扭了扭,出了一身汗,头发裹着脖子,说不出的难受。抬手捋了捋鬓角抱怨,“怪热的,这一身泥浆似的,埋汰死人。”

皇帝叹了叹,“凑合着吧,哪来那么大气性儿?”

她在他腰肉上拧了一把,那身条儿颀长,肌肉结实却不显粗犷,她真还仔细触摸起来,碰到他身上斑斑伤痕,心里又七上八下的不踏实。

金迎福一摊手,“横竖就那么的,能滋润到哪处去?女人哪,前半辈子活男人,后半辈子活儿子。想头都掐了,喘一天的气儿算两个半天的,还稀图什么?太子爷‘那头’念经,先头娘娘在园子里敲木鱼拨佛珠,大约也是苦熬。我前儿上那儿送阿胶去,皇后主子没见我,倒和园里管事儿宋太监混聊了两句。那狗东西就会打哈哈,满嘴黄腔,张口闭口的闹了亏空,我估摸娘娘那儿也不怎么受用,要点儿什么,九成一大半填了那无底洞。”

马六儿直叹气,“可怜儿的!您没和万岁爷提一提?”

金迎福摇摇头,“万岁爷是能听人劝的吗?我一个草芥子样的奴才,还不够万岁爷动动小拇哥的。再者这会儿有了差使,更不能说了。”

三个人唏嘘一阵儿,看见一个大丫头挑着提炉进来,金迎福嬉皮笑脸的招手,“小香香姑娘,来来!”

小香香放下手上东西来蹲福,“金谙达什么吩咐?”

这身伤是他攻打大邺,把她的宗族赶出帝都落下的,自己嘴里说恨他,到如今竟是须臾离不得他了。真是前世欠下的孽债,上辈子不知欠了他多少,这一生要拿所有来偿还。

皇帝像太皇太后养的那只大白猫,叫她抚得舒坦,热乎乎的身子又贴上来,暧昧地在她耳边低喘,“这样指东打西的什么趣儿?好媳妇儿,接着来……”

锦书推他那可恶的嘴脸,“你正经些,忒缠人我又要打发你了。我知道你的心,也待见你专宠我,可宫里这么多人巴巴儿指望着你,你还是勤翻翻别人的牌子,雨露均沾的好。”

皇帝沉寂下来,怅然道:“这事容后再议,也不是我说成就成的。”自己是个认死理儿的,既然得了宝贝,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垫桌脚的木头疙瘩,从此六宫怕是要守活寡了,单宠她一个都宠不过来,其他妃嫔就靠边站吧!有了子息的是造化,没有的,往后也别指望了。横竖自己皇子皇女也够了数,今后不生养也不打紧。

他又惦记起锦书的病症儿,随手拉她的腕子来把,半晌问:“严三哥的药有成效没有?我瞧你的脉象平缓了许多,也不冲了,只有点虚,调理调理就好了。”

金迎福吊着嘴角傻笑,“芍药儿没和你在一处?才到贵主子跟前当差习惯不?这会子可好了,贵主儿多体人意儿啊,把你从乾东五所拨到这儿来,从今起也省得芍药儿来回跑,馋嘴猫儿似的白惹人笑话儿。”

李玉贵这才明白,原来这小香香正是芍药花儿的菜户,那天芍药儿摸的人就是这位。他没正经起来,笑嘻嘻地凑过去嗅了一口,“这名儿起得好,芍药花儿有福气,得了这么个齐全人儿。”

小香香也不是随便人,和芍药儿虽是搭伙过日子,时候长了也有感情,遇着这些不要脸的调戏当即就拉了脸子,“谙达们有话就好好说,要是没示下,我就忙去了。嚼这些没意思的蛆干什么?甭管芍药儿怎么,同你们什么相干?在一处当差大家谦让,闹起来好看相么?”

三人被她一通数落悻悻的,金迎福清了清嗓子说:“大家玩笑话,别当真嘛!你不乐意,下回不说就是了,可别嚷,万岁爷在里头呢!”又道,“你喊个人,兑一桶温水抬来,摆在东梢间知不足斋门前,备着主子用的。”

这话倒叫小香香闹了个大红脸,青天白日的要温水,那是个什么事儿呀!金迎福这个烂肠子的,不派别人偏派她,她是针线上的,原不该管这些,不过既是主子要用,也不好说什么,诺诺应了便去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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