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千秋 第184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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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?”陆栖淮不觉好笑,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,“你这一杯倒的酒量,要是喝醉了,我不得带你回去?何况红莲夜如此凶险,我们怎能两个人都喝醉了?”

“哦。”沈竹晞情绪不振地应了一声,将酒倒满细小的酒杯,端到唇边就要饮下。然而,因为下方入目的场景太过喧闹震撼,他的手便连同杯子停滞在了唇边——

长街上为游行队伍当街开道的是十二位火红衣衫的女子,她们彩缎华衣,或吹拉或弹唱,簇拥引领着身后的长龙,在人群中犹如分海一般徐徐走出。那些女子的额头都用金粉画着一弯月牙,容貌甚美,衣摆上落满了娇艳的花朵。

后方紧跟而上的是四十余辆大车,约有三层楼高,张灯结彩,上面沾满了各色衣衫的演出者。当前的最高处有人持玉瓶不断洒落花瓣,纷纷扬扬,像下了一场短暂的花雨。柔软的香气中,车上那些覆着面具的人也纷纷露出来,高起、矮身,此起彼伏,相呼相应,甚为卖力。一共四十二辆车,前前后后便演着四十二场不同的戏曲,虽然锣鼓喧天繁闹不堪,却井然整饬丝毫不乱,一看便经过了千百次的磨合训练。

——云袖在哪一辆车上,此刻又在做什么呢?沈竹晞眼眸从四十二辆车上一点一点扫过,最当先是演鲛人的故事。相传,崇明泉底的鲛人一生中最为悲恸的一次啼哭过后,眼眸里可以落下最为光华璀璨的凝碧珠。打头的少女身披轻曼的绫罗纱缎,长发如海藻一般散开,启唇便是海国的辽远曲调。后面的车上有双子衔月、绝骨向崖、潇湘楚馆吞金投缳等一系列曲目,志怪传奇或民间故事,林林总总不一而足。

她按着雨隔剑,与金浣烟拣了一处背对人群的地方并肩而立,身边远远近近无数乔装成平民的,都是史家和其他一些友族的死士,此刻正严正以待,目光灼灼地看着人潮里露出的旋舞花瓣和彩带。缤纷的鲜蕊沾着净瓶里的水洒满道路,歌吹之声不绝于耳,隐隐有咿咿呀呀的唱腔。

史画颐静静看着,忽然似有所感,仿佛远处高楼上的秋夜中,也有眸光投射过来注视着她。她疑惑地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许久却一无所获,于是郁郁地按下心思,静待游行。

远处,扑棱棱,砖瓦轻滑下的微微响动传来,低伏在梁上的沈竹晞缓缓起身:“好险啊,差点就被璇卿发现了!”

陆栖淮颇为无语:“你又没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非要避开史画颐干什么?”

沈竹晞摸摸额头,讪笑:“你说得好像有道理啊。”他有些奇怪:“我瞧着金浣烟年纪不大,怎么看起来倒是心事重重的模样,倒是经历了不少。”

眼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辆,仍旧没看到云袖的影子,沈竹晞着急起来,一捅旁边的陆栖淮:“陆澜,阿袖有没有告诉你,她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啊?”

陆栖淮眉宇间亦有淡淡的忧虑茫然之意,闻言只微微摇了摇头。他们一直看到四十二辆车都过遍,也没发现云袖的身影。场下静默屏息欣赏戏文的人群忽然喧闹起来,紧随其后最为激动人心的便是文轩帝的出行了。

陆栖淮眼神微微闪烁,忽然道:“我倒是隐约听说过一点他的故事——”沈竹晞充满好奇的探究目光立刻对过来,陆栖淮伸手虚虚捂住他的眼,淡淡,“金浣烟也曾锦衣玉食,纨绔飞扬,却在最烈灼的年纪突遭丧父噩耗,而后流落平逢山——他其实过得并不容易。”

陆栖淮并没有讲出金浣烟曾是凝碧楼的人,虽然他知道,但却认为不适宜让沈竹晞知晓——这也算是埋藏最深的一着底牌。他顿了顿,又说:“不过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故事,谁知道呢?”

沈竹晞对他说的不太感兴趣,胡乱应了,向后摸索间,忽然碰到一样硌手的物事,定睛一看,是一坛梨花酒,封口的红缎带微微松动,似乎被人动过。他没有在意,只是抱起来晃晃酒坛:“嘻嘻,陆澜,我们一起喝梨花酒吧!”

“你喝吧,我不喝。”出乎预料的是,陆栖淮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提议。

“为什么?”沈竹晞睁大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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