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1 / 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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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声卡在了萨顿·科尼什先生的喉咙里。夫人阴郁的双眼一直盯着。他不禁打了个冷战,而且他握得不是很稳,手抖了一下。茶洒在了地毯上,好像是故意为之,他把整杯茶水都倒在了地毯上。

“噢,糟糕。”他粗声粗气地说,“对不起,亲爱的。还好没洒到裤子上。亲爱的,实在抱歉。”

整整一分钟,只听得到萨顿·科尼什夫人的呼吸声。突然,她的身上开始叮当作响——叮当声,沙沙声,还有吱吱声,满是古怪的声音,像一间闹鬼的屋子。萨顿·科尼什先生颤抖着,因为他知道她已经是气得全身发抖。

“啊……”好长一段时间后,她缓缓地长呼一口气,异常愤怒,“啊……詹姆斯,你是喝醉了吗?”

突然,有东西在她脚上搅动。是泰迪,一条博美公犬,它停止了鼾叫,抬起头,随即怒目而视。它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狂吠,像待发的子弹,接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。它凸起的棕色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萨顿·科尼什先生。

找麻烦是我的职业

青铜门

1

那小个子男人来自卡拉巴尔沿岸,要么是巴布亚岛,又或是汤加塔布岛,这种遥远的地方。他久经岁月沧桑,两鬓斑白,面黄肌瘦,在酒吧喝酒,已经有点小醉。他系着一条褪了色的学校领带,这领带他可能年复一年地放在锡盒里,所以没被虫子咬烂。

萨顿·科尼什先生并不认识他,至少这会儿还不认识。不过他认得那领带,那是他原来学校的领带。于是他羞怯地跟小个子搭话,小个子回了话,微醺的他并不认识什么人。他们一起喝酒,聊了聊母校。他们用那种英国人自古以来的独有方式交谈,即便没有告诉对方彼此的名字,但聊得友好愉快。

“我本该按门铃的,亲爱的。”萨顿·科尼什先生站了起来,低声下气地说,“我没按吗?”

她没有回答。而是轻声地和泰迪说话。声音柔软得像面团,又夹带着些许虐待狂的意味。

“泰迪。”她轻轻地说,“看这个人。看着这个人,泰迪。”

萨顿·科尼什先生说:“别让他来咬我,亲爱的。别,别让他来咬我,求你了,亲爱的。”

萨顿·科尼什先生很惊讶,因为除了那些酒保,还从来没人在酒吧和他说过话。他很挫败,非常内向,而且在伦敦的酒吧,你也不必去和谁说话。这也是人们要去酒吧的原因。

萨顿·科尼什先生回到家喝茶,发觉自己舌头有点大,这还是十五年来的第一次。他在楼上的客厅里呆呆地坐着,端着一杯温热的茶,脑海中反复浮现出那人的脸,想象着这张脸更年轻更圆润时的模样,那时他应该会系着伊顿领子,或戴着学校的板球帽。

他突然想到了那模样,开心地笑了。这也是他许多年都未曾做过的事了。

“是卢埃林,亲爱的。”他说,“小卢埃林。他有个哥哥,在骑兵炮兵团服役,后来阵亡了。”

萨顿·科尼什夫人冷冷地盯着他,眼神掠过绣满花饰的茶壶套。她栗色的双眼,干涸得像栗子,呆滞无神。大大的脸看上去阴郁灰暗。10月末的下午,灰蒙蒙一片,挂在窗户上的窗帘沉重而宽大,上面绣了字纹图案。连墙上挂着的祖先画像也都灰暗无光,除了那张有点损坏的将军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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